一 “這、這種氣息……”

羅繼特驚駭地看著面前出現的那個擁有人類少年外表的存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盡管先前已經見識過了獄火古龍帕拉薩倫斯的強大，可在面對艾洛的時候，這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帕拉薩倫斯的強非常直觀，就好像一座屹立於正前方的大山一樣，以淩人的氣勢直接讓人望而卻步。可艾洛卻不同，他就像是一座深不見底的黑潭，不……準確地說，是深淵。

羅繼特的理性在告訴他，這名化為人形的巨龍的真正實力，可能並不比帕拉薩倫斯強多少，不過他的感性也在不斷警示他，對方的危險性，比帕拉薩倫斯高得多！

人類之中有句話叫做“未知是恐懼之源”，這對於龍來說也同樣適用。打個比方，帕拉薩倫斯是一座高度一千米的大山，艾洛是一座深度一千米的深潭，那麽人們會更加害怕誰？

顯而易見，後者更容易讓人感到恐懼，因為高山雖具有壓迫感，卻是可以望得到頂的，深潭卻完全不同，你並不知道一千米的水下……究竟隱藏著什麽東西。

更何況艾洛給羅繼特的感覺也並非深潭，而是比那還要可怕的深淵。

這就導致了本來擁有無限接近於半神實力的羅繼特，在正面遭遇了艾洛後，居然被對方的氣息壓制得接近窒息，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艾洛毫無這方面的自覺，他饒有興味地看了看眼前這條奇怪的龍，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這才開口道：“嗯，沒有殺氣，沒有憤怒，身上也沒有光明陣營生物的那種討厭氣息……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吧？”

“啊？誰……”

羅繼特楞了楞，他確實不知道艾洛在說什麽。

“好吧，我明白了。”艾洛心下有了結論，看樣子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家夥，而且至少不是光明陣營。不過既然能穿越神光大結界，那肯定就有著一些獨特的手段，況且托卡馬克派剛剛失去了娜塔麗，也確實需要考慮補充一下人手了……

“那邊的，”又看了一眼因為緊張而不知所措的羅繼特，艾洛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耐，“介紹一下你自己，我得確認你是不是我的敵人。”

“啊？哦，不、不是的，我只是……”

可憐的羅繼特顯然被艾洛故意裝出來的威懾嚇到了，連聲解釋著，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原來是這樣……”

艾洛點了點頭，羅繼特的經歷確實罕見，不過卻也不足以令他動容。實際上，艾洛還是更加關心羅繼特提到了幾個細節。

“也就是說，你有能力幫助帕拉薩倫斯屏蔽氣息？”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艾洛也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完全屏蔽氣息有多難！

最早艾洛接觸的進行氣息屏蔽的人是諾埃萊，那條在法術上造詣很深的銀龍學者，也不得不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封閉自己的氣息，而且一旦動用了稍微多一點的力量，這種封閉就會失效。

其後就是艾洛親自進行的氣息屏蔽了，即使有著信仰置換契約裏無窮無盡的奇妙道具，艾洛卻也必須保證不動用核變之力。當然這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核彈會對西大陸造成巨大的影響，導致即使自己不暴露氣息，也很有可能成為大陸公敵。

雖然三年前加入托卡馬克派的噬魂龍UD286號在氣息屏蔽方面有著很強的手段，只要自己在他的身邊就不需要擔心氣息暴露的問題。不過想想吧，UD286號可是一條上古級的噬魂龍，其實力甚至能夠與聖裁尊者之外的四大尊者相匹敵，所以他能夠掌握這種程度的氣息屏蔽手段，也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

可惜UD286號也有著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都跟隨在艾洛左右。

至於這條剛剛出現在自己面前，疑似變異仙女龍的奇怪小龍羅繼特，他的實力距離半神層次都還有一步之遙，卻不但可以隔著位面屏蔽掉強大的獄火古龍的氣息，還能輕松繞開聖裁尊者親自布置的神光大結界？

艾洛覺得自己可能撿到寶了。

“是、是的，尊敬的強者……”

羅繼特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正如他不知道自己給艾洛帶來了不小的驚訝，艾洛也不知道自己給他帶來了怎樣強烈的窒息感，使得這條本來可以輕松從自己面前逃走的異界之龍，居然生不起一點逃走的念頭！

“至於失去的記憶，倒是有點像我了。”艾洛轉而思考羅繼特提到的另一點，其實這一點讓他感覺有點親近，因為艾洛的傳承記憶不全，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著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困惑。

盡管前段時間與炎的認識讓他知道，自己可能是一條鈈龍。然而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卻又讓他漸漸開始懷疑這個說法了。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炎提到過，鈈龍要到一萬歲才能成年，所以進入青年期的時間也應該在幾千年後。可艾洛就像普通龍一樣完成了第三次覺醒，進入了青年期。

更加讓他感到迷茫的是，所有出生於伊羅興世界，無論是主位面還是其他位面的巨龍，都可以在青年期覺醒一個天賦，即使是炎這樣的幻彩龍也有自己的天賦，然而……

艾洛沒有！

因此在聽到羅繼特承認，自己沒有關於過去的記憶之時，艾洛眼中的光芒就以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幅度，變得柔和了一點。

“最後，是你剛才提到的一件事。”

艾洛沈吟著，羅繼特說到的最後一件事在他看來只是隨口一說，不過卻給了艾洛一點靈感。

“呃，請問是關於那條獄火古龍的嗎？”羅繼特有些困惑，畢竟自己只是隨口說了一下帕拉薩倫斯可能是去主位面尋找一條與他簽訂了契約的赤銅龍而已。

“就是這個，”艾洛肯定地說，“那條赤銅龍的名字，叫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但是……這一刻艾洛腦中浮現的，就是那條眼裏有著與自己相似的光芒，最後卻死於聚變炸彈中的赤銅龍利維坦。

“抱歉……他沒有告訴過我，那只是他和我閑聊的時候透露的而已。”

羅繼特搖搖頭，不過迫於艾洛的可怕氣息，還是盡可能地詳細地說了當時的情景。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讓我動容的龍。”有一天，帕拉薩倫斯在和羅繼特閑聊的時候，無意中談到了伊羅興世界裏的龍族。那條獄火古龍不屑於任何一條龍，哪怕是尊貴的五大尊者，哪怕是自己的同族——只有一個例外。

那時候，帕拉薩倫斯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情感：“無論是他經歷過的往事；還是他主動呼喚我，匍匐在我腳下痛哭流涕，乞求我成為他的主；抑或是他對我表現出的那無怨無悔的絕對忠誠。”

“他的契約內容是什麽？”羅繼特好奇地問道。

帕拉薩倫斯沈默了一會才說，“毀滅整個宇宙，包括這個位面上所有生物，包括你，和我。”

“……果然。”艾洛聽到這裏已經徹底確定了，雖然仍然不知道赤銅龍的名字，不過艾洛知道，所有的赤銅龍都不會簽訂這樣的契約，除了利維坦！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艾洛就知道，能夠與自己有著如此類似的眼神的利維坦，必然也是經歷過一段極其刻骨的往事的。

“這樣說的話，帕拉薩倫斯，應該就是陰影永恒的最後一名成員了。”

腦中快速轉著念頭，艾洛一步步地推理下去，“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經常出入於主位面，幫助利維坦崛起……甚至在利維坦死後，仍然沒有放緩行動的意思。”

“主位面裏的黑暗陣營的領導者們基本都加入了陰影永恒，羅繼特應該沒有說謊，那麽以帕拉薩倫斯的情況而言，加入陰影永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而且這樣一來有一些問題也能說通了，比如利維坦為什麽要瞞著他加入自由意志！”

沒錯，自由意志雖然是陰影永恒中的三名成員——炎、艾洛與利維坦組成的一個松散的龍族同盟，但其目的與陰影永恒卻完全不同。可以說，一旦連接了影魔網，利維坦就能獲得足以與帕拉薩倫斯相抗衡的力量。

然而在真正取得這種力量之前，利維坦卻也不能離開帕拉薩倫斯的幫助。

事情居然是這樣，有點意思了……

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來，艾洛忽然擡起頭，朝著羅繼特伸出手來：“我，艾洛，托卡馬克派的首領，邀請你加入我的派系，羅繼特·蘭德利。”

“誒……我、我嗎？”

羅繼特頓時感覺自己的頭腦已經不夠用了——艾洛的思維跳躍性真的有點大，以至於羅繼特一時之間適應不了他的節奏。

“沒錯，我希望你成為我的派系的第九個成員。至於你之前與帕拉薩倫斯的契約，我可以幫你單方面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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